虎克

“抓捕周树人和我鲁迅有什么关系?”

【追仪】【曦瑶】参商

(三)


“思追!”


床上的人突然身子朝前一倾,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原本浅色的瞳孔因为惊吓被无限放大,他的胸口也在不断起伏着,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


“思追回来了!”蓝景仪心中一动,迅速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爬起来想要出门去见他,但是他的双腿一碰到地面又猛地一软跌坐了下去,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一张方桌上,“嘭”的发出了好大一阵声响。


“啊……”蓝景仪捂着自己的额头发出了一声难忍的呻吟,他的头很痛,除了很痛,还很烫,仿佛一个暖和的手炉。


聂怀桑闻声赶紧从房间的另一侧跑了过来将他扶起,见他的额头上磕出了殷殷血迹目光一顿,又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帕子去为他擦拭。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到伤口弄疼了蓝景仪。蓝景仪没有理会他一番动作,只是抓着他的手颤着声音问他:“思追呢?”


“他还没有回来。”聂怀桑停了手上的动作,又耐心道:“你生了病,正在发烧,不要随便乱动。”


这已经是第二十一日了,六十四具修士的尸骸都陆续出现了,但是蓝思追依旧没有任何音信——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修士的身体全部会碎成了碎块零散的分布在清河的峡谷深处,而蓝思追又究竟去到了哪里。


但是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蓝思追可能也死了,可能会出现在更遥远的地方,可能是碎成了更加细小的部件,甚至可能已经被其他的野兽吃掉了……总之所有人都默认他也死了,除了蓝景仪。


蓝景仪不信邪,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白日里带着一众修士沿着可能的方位继续寻找,夜间回来就一个人坐着愣愣地望着蓝思追的古琴发呆。


聂怀桑劝不动他,也就由着他发泄心头的焦急和怒火。


原本那个对所有事情都感兴趣的顽主儿蓝景仪不见了,那些好吃的、好玩的、稀奇的、古怪的东西再也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他仿佛一夜之间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除了蓝思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动他的心思,他好像只是活着,而他活着就是为了继续寻找蓝思追。


他就这样一天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若是几日后再无蓝思追的消息,恐怕死的就不是蓝思追一个了。


那把破碎的古琴现在就放在他的床头,蓝思追曾经用这把古琴弹奏出无数的动听音乐,也曾经无数次与他琴笛相奏。但是现在这把古琴已经损毁,再也弹不响了,蓝思追也在方阵中消失,找不着了。


蓝景仪想着难过,只觉得嗓子里腥腥甜甜,有什么东西堵得慌,猛地咳嗽了几声竟然从胸口呕出了一口鲜血。


吐出了郁结在胸中的那口血之后,他的心思反倒是一瞬间明朗了不少。


聂怀桑打开了药箱小心翼翼地给他头上的伤口擦药,见他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又想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可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蓝景仪的时候,刚才那个对外界所有事物都置若罔闻的少年忽然又迅速回过神来。


“你别碰我,你骗了我。”


他的声音很是冷淡,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连聂怀桑也吓了一跳,随即又对他温和一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呢?”


聂怀桑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已经烧坏脑子了,但是蓝景仪却猛地将头避了过去。


蓝景仪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的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希望也一日日消亡了下去,他的一颗心仿佛是被一点点被掏空了,剩下的全都是懊悔与自责:他不该来清河,蓝思追也不该来清河,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我,赤锋尊的事情根本就是你们的幌子!你把我从姑苏带到清河来,然后又利用血尸让我留在这里,因为我在这里思追才会来的,就是因为我在这里思追才会不见的!如果他没有来就好了……如果他一直留在兰陵就好了……我根本就不应该……”


蓝景仪猛地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应该喜欢蓝思追,如果不是他牵绊了蓝思追,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蓝景仪整个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奋力碾碎了一样,说到最后他竟然耸着肩膀开始抽泣起来。


林池说得对,不自量力不知变通白白搭上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是要追悔莫及的。明明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当中有阴谋,但是还是傻乎乎地拉着思追往前跑,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出事的。


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聂怀桑的语气也更为轻柔,就像是哄一个孩子似的:“我没有骗你,我带你来清河是为了保护你,我深爱你。”


聂怀桑蹲在他的脚下,伸手扶住了他剧烈颤抖的双臂,抬眸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蓝景仪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犹如淡淡的琥珀色的琉璃。这双眼睛里曾经有飞鸟、有悬瀑,是深潭、也是幽谷,曾是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但是现在它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无数交错的血丝覆上了黑色的瞳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聂怀桑想伸手去为他擦掉眼泪,但是想到蓝景仪刚才避开自己的反应,又犹豫着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你利用了我,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你设防,我也真的像个傻子……即便知道了你那些事情却还是相信你,帮助你……”蓝景仪木然地摇了摇头:“你一直在用自己的城府操控我,我甚至不敢想象……思追的事情里有没有你出手的成分……”


蓝景仪脸色惨白,这些事情他心中隐隐约约曾经想到过,但是却也不敢去细想。他不愿意去相信聂怀桑会出手伤害蓝思追,甚至都不敢去想象有这样一种可能。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聂怀桑心中苦涩,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是想置蓝思追于死地,他也曾对蓝思追心怀嫉妒,他的嫉妒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真切切地看透了蓝景仪的心。


他心中一直喜欢蓝景仪,却不是林池所说的慕色,蓝景仪也算不上是什么人间绝色。


对于聂怀桑而言,能够看到蓝景仪、能够让他从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无比的蓬勃的朝气,能够从他的热切的生命中汲取养分去滋养自己干涸的灵魂,这份精神上的满足远远大过肉欲上的欢愉。


爱有千百种面孔,也有千百种满足的方式。


他即便心中满腹算计满是利益,但是那一颗对蓝景仪的心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是留了后招,那场冥火之前他再次启动了伏魔洞的阵法,却不是如林池所说去寻找金光瑶的尸身,而是朝清河涌来。


若是蓝思追的遽魂大阵失守,在空间结界失效之前,这一波可控制的走尸将接替蓝思追抵御血尸的工作,将那些血尸赶出清河——如此生死存亡之际,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系在一个外族少年身上,何况那个人还是蓝思追。


所以聂怀桑也不清楚,蓝思追到底是死在了抵御第一波血尸的遽魂大阵之中,还是死于第二波走尸的联合围攻。不过他能够确定的就是,蓝思追这次凶多吉少,而且看起来的确和自己无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蓝思追天生一副短命相,与他又有什么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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