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克

“抓捕周树人和我鲁迅有什么关系?”

【追仪】【曦瑶】参商

(五)


第三十三日的时候,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不净世的门口。


一个容貌俊美出尘嫡仙一般的白衣男子掀开了盖在车上的软帘子探出头来。他琥珀色的瞳孔散发出温和从容却不怒自威的光芒,他步履款款,仪态端方,正是姑苏蓝氏现任家主蓝曦臣。


他极重礼仪风度,令人如沐春风,只觉得无比的舒适和煦。他对接待的人低头轻语,说是来接姑苏蓝氏的弟子回家。


身为宗主,如此看中门生,又对其他家族的下人这般礼待,全然没有身在高位惺惺作态的架子,不愧是传闻中的姑苏蓝氏。


那接待的小厮忙不迭地将他引到外宅,一路上还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他们家宗主对这些姑苏弟子并未苛待,不然人家宗主找上门来,可是要拿他们这些下人撒法子的。


二人刚行至门外,那十余名劫后余生、又忽然见到自家宗主的修士不由得心下欢喜异常,纷纷涌了过来朝他行礼道:“宗主!”


蓝曦臣见他们并无损伤,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返回姑苏。然后又转头对那小厮温和一笑道:“我说是来接姑苏蓝氏的弟子回家。”


那小厮一愣,对啊!没毛病啊!于是又低声回应道:“蓝宗主,所有姑苏蓝氏的弟子都在这里了!”


“噢?”蓝曦臣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随即又再次恢复正常,再次用他那副谦和有礼的语气重复道:“所有吗?”


那小厮听他一言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又俯身行礼道:“真的都在这里了!我们家宗主很是礼待蓝家修士,吃穿用度和我们自家修士是一样的,都是统一安排住在外宅的……”


蓝曦臣轻轻一笑:“这样啊,怀桑还真是有心了。不过既然姑苏蓝氏的弟子都安排在外宅……”蓝曦臣话锋一转,猛一挑眉:“那蓝景仪呢?”


“蓝公子?”那小厮呆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确疏忽了,蓝景仪在城中与他们同甘共苦,凡事亲力亲为从不推脱,他们也默认了蓝景仪是自家人,都几乎忘了这位蓝公子竟然也是姑苏蓝氏的弟子。


“他在哪儿?”蓝曦臣又问了一句。


“在……在内宅……”那小厮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蓝景仪是在内宅,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蓝景仪跟他们自家宗主的关系忽然微妙了起来。


自从蓝景仪生病之后整个人忽然性情大变,他不见人也不喝药,全然像跟他们家宗主赌气一般。他们宗主也不客气,直接派了好几波人守在他的门口,说不清是避免他做傻事,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是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一言一行都要跟聂怀桑汇报。


下人们私底下都在猜测,蓝景仪青梅竹马的同伴战死在了清河,蓝景仪悲痛欲绝想要返回姑苏,可是他们宗主一往情深情根深种,为了防止蓝景仪离开不净世,所以找了一堆人看着蓝景仪不让他出门。


其实这些都是传言,因为蓝景仪压根不想出门,他连动都懒得动。据内宅服侍他的人回应,他有好几日都是愣愣地望着窗户外的东西发呆,连仰头的姿势都没有变化过——可能真的是傻了。


“带我去见他。”蓝曦臣微笑道。


“可是我们宗主说了不准蓝公子离开不净世……”


“那你们宗主说了,我手中的剑从不留情吗?”蓝曦臣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扬声言道。


那小厮看了一眼他手中寒光闪闪的朔月吞了一口唾沫,估计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又“喏”了一声领命带他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去见蓝景仪。


比起云深不知处来说,不净世的规模不算庞大,四野景致也远不如姑苏动人。蓝曦臣跟随着那个小厮一路走去,越走越深,他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路过那片海棠园的时候,眼见春色芳菲一片,无数支含苞带露的垂丝海棠从墙内探出头来,蓝曦臣的心中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感慨和寂寥:不合时宜的花终将难以长久,强行逆转的天命,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这个道理他不明白,聂怀桑也不明白。


转过那个园子便来到了内宅,蓝景仪的门前果然站了好几个人,说不清是服侍他日常起居的小厮,还是扮作小厮模样的修士。蓝景仪就坐在一扇纱帘之后木然地发着呆,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看起来的确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蓝曦臣望了他好一会儿,见他全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轻声叫他:“景仪!”


蓝景仪闻言一愣,蓦然抬起头来,待看清刚才叫他的人是蓝曦臣后,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个苦涩的怪异笑容,他动了动嘴唇,许久才叫了一句:“泽芜君!”


他隔着一道门帘喊了蓝曦臣一句,两行眼泪就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淌了出来。


他自小在蓝曦臣的身边长大,蓝曦臣待他如兄如父,虽说是叔伯师徒之谊,但是也是真的溺爱娇纵于他。所以见到蓝曦臣的那一刻,蓝景仪便像是在外边受了欺负的小孩儿猛地看到了自己的家长一样。


他一瞬间就有了依靠,也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满腹的委屈终于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他所乘坐的在茫茫大海中沉浮的那一叶扁舟,也终于靠了岸。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蓝曦臣扑了过去,一把拦腰抱住蓝曦臣就不肯撒手了。蓝景仪哭得难看,又很是伤心,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嘴巴扭曲地咧着,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了蓝曦臣的胸口上,将他洁白的衣襟弄得狼藉一片。


蓝曦臣见状皱了皱眉头,觉得他这样子实在是不好看,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温和地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了一番。


他本意想要跟蓝景仪问些什么话,但是却被蓝景仪拦腰死死抱住,完全没有推开他的余地。蓝景仪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跟他告状一样,颇为任性地使着小性子。


蓝曦臣无奈地叹了一声,继续无声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直到蓝景仪发泄完毕冷静了一些,主动松开他之后,这才开口责备道:“多大的人了还哭得这么难看……别人看到要笑话你了……”


他这一句数落责备,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师徒父子之间的温情,因为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忍和爱怜。


“我……我……我把思追弄丢了!”蓝景仪又放声大哭了起来,他觉得委屈极了难过极了心痛极了,他只想在蓝曦臣身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所有的情况都慢慢变好了可是忽然间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来接你回姑苏了,我们回家了……”蓝曦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我和思追说好了要一起回云深不知处的……可是他们都说思追死了……泽芜君,他没有死对不对?你有他的消息对不对?”蓝景仪抬头追问着蓝曦臣,他的脸上全是泪痕,眼中也全是期待。


哪怕是蓝曦臣骗他一句,他也会相信。


可是蓝曦臣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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