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克

“抓捕周树人和我鲁迅有什么关系?”

【追仪】【曦瑶】参商

(七)


蓝曦臣出生的时候就承担着所有人的期待:他将接替父亲青蘅君成为新一任蓝氏家主,成为青蘅君夫人在姑苏蓝氏生存下去的另一番希望。他将以一个白璧无瑕、完美无缺的谦谦君子形象带领姑苏蓝氏继续前行……


这就是他的宿命,他必须按照这样的期待,一点一点去丰盈众人对他的所有想象。


蓝启仁一手将他和蓝忘机培养出来,教他们为人处世,教他们治家御下,教他们修行卫道,却没有教他们要怎样去爱一个人。在这条路上,他和蓝忘机都是跌跌撞撞地一路摸索。


从他们父亲身上,蓝曦臣和蓝忘机学会的爱人方式只有一个:当那个人和世人为敌时将那个人带回去、藏起来。世人若是与他为敌,那么自己便和世人为敌。他们也的确是这样身体力行,可惜这是最笨拙的方式,也是最无用的方式。


照葫芦画瓢的教条主义是不具备参考价值的,阿瑶并没有领情。于是蓝曦臣又认真地揣摩了自己弟弟的成功经验——天天就是天天!天天有个屁用,天天不是攻略爱情前进时的冲锋号,天天是攻略完毕之后维护爱情的座右铭。


魏无羡和金光瑶,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魏无羡一路莽撞,少年心性,曾经摔得很重,也摔得很痛,他除了对蓝忘机后知后觉,对所有的事情都很敏感。如今有一个人愿意来照顾他,他也乐于站在蓝忘机的身后受他保护。


但是金光瑶呢?他是看破不说破,他的情感和理智是完全割裂的两部分,他清醒得很理智得很决绝得很,他不要爱情,他只要能够站在最高处,他要的是尊重和敬仰。他不是回来跟蓝曦臣谈情说爱的,他本就是来要债的。


画地为牢便是如此,他们互为对方的地牢,相互囚禁,相互折磨。蓝曦臣是第一个给他尊重的人,第一个与他平等相待的人,也是第一个许给他光明未来的人。蓝曦臣教他争、教他夺、教他不认命,教他从那一片乱世中站起身来,成为了众人仰望的样子。


蓝曦臣与他结拜,成为他的二哥,成为了他的盟友,成为了他最亲密的人,可是蓝曦臣,也是那个绝情的人。


他一贯温文尔雅从容淡定,又有谁能从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他对金光瑶存了那样的心思呢?他们二人一梦数十年,瞒过了世间所有人,众人皆以为以为泽芜君被敛芳尊所蒙骗,却唯独他和金光瑶心里清楚:这高高搭起的戏台从来都只有他们二人在演,他们二人之间予生予死,都是轮不到外人来插手的。


乱葬岗上,一个身量瘦小的女子正望着山下幽幽青山和山间森森巨石出神。


山风吹得四周枝桠作响,草叶浮动,她的衣袂也随之飘动,在这群山四野之间竟然显得她有几分孤高清冷起来。人间忽晚,山河已秋,伫立在山头之上,她唯觉自然鬼斧神工,个人卑微渺小。周身鸟雀叽喳,虫鸣啾啾,很是寂静。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寂静。


“阿瑶,我们可以走了。”


她身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是蓝曦臣。蓝曦臣曾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好像他们真的会一直走下去一样。


“还是不要继续走了吧……”金光瑶睁开了眼睛,回头朝他微微一笑:“你我同行了一路,所闻所见皆是绝境尽入歧途……不如在此做个决断吧!”


“什么决断?”蓝曦臣望着这个被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瞒天过海版的“金光瑶”,声音有些沙哑。就在刚刚,他将真正的金光瑶的骨灰葬在了一株老树之下。在那棵树下,春日里枝影婆娑,夏日里投下一片阴凉,秋雨沙沙响起的时候,还会有来去停歇的鸟儿倚在枝头,他必定不会寂寞。


“你现在杀了我,或者等别人杀了我,你选一个。”


金光瑶道:“我不想继续走下去了,你也不该一错再错。泽芜君,请你毁掉我这具女子的形体,或者连魂魄一起毁掉也行,从此你我两人恩怨两清情义断绝,也许我心中还有感念你的时刻……”


他是真心的,没有半点做戏的成分。全当是放过蓝曦臣,也放过自己,不争了,不怨了,不恨了。


“没有第三条路了吗?”


蓝曦臣摇摇头拒绝道:“我想将你留在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你,你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离开我寸步难行,不异于死。”


“难道我还想活着吗?你就当是行行好吧……”金光瑶面容间浮现出一丝无奈:“即便你强行将我留在身边,那些人也会一个个站到你面前,逼你杀了我,逼姑苏蓝氏杀了我……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


金光瑶朝蓝曦臣走近了几步,站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鼻尖刚好碰到蓝曦臣胸口的位置,他对蓝曦臣轻声恳求道:“我是已死之人,没有那么重要……待你也没有几分真心,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你纠缠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说罢之后,他又退回了和蓝曦臣安全的距离,他平静地注视着蓝曦臣的眼睛,没有一丝胆怯或者犹疑,他的眼神空空荡荡,没有爱,也没有恨。


世人都说敛芳尊能说会道善于辞令,是天生与人谈判的专家。因为他善于捕捉旁人情绪上的变化,并且清楚地预判所有结果,以退为进、杀人诛心。


所以此刻金光瑶需要帮蓝曦臣下一个决心:客栈之中蓝曦臣既然不肯杀他,那就说明蓝曦臣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共沉沦了。此来夷陵之前,他们两人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假装糊涂。而如今他心灰意冷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蓝曦臣却看不得他去送死了。


从始至终,蓝曦臣防备的都是那个卷土重来的敛芳尊,不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天下人拿着刀枪剑戟朝他喊打喊杀,蓝曦臣总是会把他护在身后的。


“泽芜君,这具柏木身体之所以能活动自如,不过是因为你给了它精血气力……你我生死同命,同的是你这条命!我如今已经全无念想,我甚至已经不想再去报复你了……你就当听我一句劝,保住你自己,你需要留下来,你仍有责任……”


“不……这一次我不听你的……”蓝曦臣再次艰难地摇了摇头,微启双唇道:“阿瑶,请你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处理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带你离开。”


“我只当你是厌倦了这一切,也厌倦了我……但是就当是了却我的最后一桩心事吧!如果我能护下你,我就放你去一处你喜欢的地方,塞北岭南也好,雪域高原也好,只要你喜欢,哪儿都好,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只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你,再不打扰你了……”


“你竟然要为了我放下眼前的一切?”


“是。”蓝曦臣点了点头,他失无所失,不愿连最后一点念想都烟消云散。


“你糊涂!你不怕把我留在身边招致灾祸吗?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护不下我呢?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身后的家族又将如何自处?”


“怕。”蓝曦臣诚实道:“但是我想尽力一试。”


他怕,怕自己没有办法平衡各方的势力,平息所有的事情。但是即便眼前荆棘丛生一片荒原,他也要试着杀出一道血路。


眼见他如此执着,金光瑶不由得悲从中来:蓝曦臣啊蓝曦臣,你惯会割舍惯会权衡,你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精明人,既然你如此聪颖,为何此刻又要做这样的糊涂事?


“二哥!前方已经是没有路了!你又何必如此一意孤行?!”


“我对你不起,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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